大概是在慕清秋等人,于小西天沙海遭遇魔修的半个时辰前…
天门,天道祭坛。
要知道天门本身就是中州正道势力中最为高贵殊胜的存在,而这座被称为天道祭坛的古怪建筑,又是天门中最为核心的部分。
其重要性可想而知。
光是坐镇在祭坛四角的,就都是清一色的高阶修士,平均一个合体初期带着三个炼虚后期,常年在这祭坛边角闭着死关。
据传,天道祭坛之下还有一处特殊的墓室,每一代天门门主在油尽灯枯之际,都会选择坐化在这墓室之中,强化祭坛。
此刻,祭坛之中汇聚着当今正道最强的十三位通天修士,他们都神情肃穆,将目光围绕在中心的赤身稚童身上。
那个年近婴孩的稚嫩幼童看着十分怪异,因为那双本该不染尘杂的水灵眼眸,竟然满是浑浊与沧桑。
那分明是属于暮年老者的眼睛。
大概谁都想不到,威震修仙界数千年的天门太上长老,其正体竟是如此幼童模样。
“良辰已至,老夫将要开坛作法,还请诸位道友振作精神。”
这位天门的太上长老,号称天意真人的幼童,以他稚嫩的声音宣布仪式开始。
借助天门重宝,天道祭坛,汇聚十二位合体期修士的修为与寿元,再以将度天人五衰的飞升期修士之手,施展真仙级神通…
道法无量。
只要这道神通顺利发动,除了能平复诸星乱象之外,天门这位太上长老还能短暂接触苍天大道的意志,探知未来。
若能如愿探知到那位魔帝的动向,天门也就可以发动隐藏的后手,以绝后患。
“诸位道友,我们分属于中州不同势力,平时或有恩怨。但在这里,大家都是为了正道的未来出力,还请诸位莫要藏私!”
莫无极向着身边大神通者拱手,而这些位高权重之人,纷纷予以还礼。
“莫掌门此言差矣!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不至于在这时还有所保留。”
天意真人眨动着浑浊眼眸,伸出短短的小手,指向天空。
那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。
“就是现在!”
众人眼神一凛,只听见整座祭坛轰隆作响,仿佛地动天崩。
身穿道袍的幼童随风而起,身上冒出刺眼的金光,照亮了整座祭坛。而其下的十二位绝强合体期修士,同时高高举起双臂,倾尽全身修为,向天意真人输送过去。
十二股光流凝聚在他身上,天意真人口鼻处也渐渐透出光亮,体内蕴含的气势也越发高涨,甚至隐隐有了比肩天地的威能。
他大喝一声,那声音却完全没了此前的稚嫩,恍惚间如若直面天意降临。
天意真人浑身沐浴在光芒之中,他盘腿在祭坛中央缓缓坐下,身上也透出了一个五官与天意真人相似,却足有数百尺身长的硕大虚影,缓缓向着云端飞去。
那是天意真人的元神,凝聚着十二位合体期修士的全部力量,以及天道祭坛的力量,再加上天意真人本身的力量,这才有了一探苍天大道的资格。
他感到元神突破了一层无形的膜,进入到一片虚无空间之内。
元神伸出巨掌,向着前方灰暗星域遥遥一握,那宛若深渊的巨口中轻声吟诵。
“浮生若梦,道法…无量!”
随着他最后一字落下,空间中原本断裂的规则也在晦暗难明的力量作用下重新聚拢,这片阴暗的星域再度恢复明亮。
做完了这一切,天意真人的元神骤然间黯淡许多,身形也缩小了一半多。
他的元神没有因此而停止动作,修复诸星乱象只是第一步,最重要的一步还是窥探天机,寻找正道所求的未来。
虚幻的幼童手臂飞速舞动,打出一套复杂的手印,随后双指在眼前一抹。
这片虚幻的空间便在元神之目中变得闪烁起来,周围的景象不断在过去,当下,未来之间闪回。
“请告诉我,关于魔帝的未来!”
天意真人以元神发声,虚幻的脑门上青筋一根根的鼓起。
终于,周围的景象停止跳动,看样子是在一处雪山之下,四周飘雪不止。
他看见一个白发青年,那双邪异的眸子,以及那身精纯的魔功让天意真人确信,这便是魔帝诈死之后所用的新面目。
但有些地方很奇怪,为何魔帝看上去是在仓皇逃窜?强如魔帝这般的存在,又有谁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?
天意真人下意识的向魔帝身后望去。
乌黑长发随风舞动,那双眼睛沉如深渊,不见半分光采。一身白衣不染纤尘,却和他本人的气质形成强烈对比。
而这人,身为正道至高势力天门的太上长老,天意真人自然知晓他的身份。
出自飘渺仙宫,受莫无极力荐的年轻才俊,名为陆千山的青年。
难道说此人日后的成就当真如此之高,甚至足以挫败魔帝的阴谋,成为整个正道,乃至于天下的救世之星?
可是,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不对劲。
天意真人催动神通,将剩余的力量尽数聚集在元神双目之上,强行推演未来,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。
恍惚间,耳边也能听清些许对话了。
“…这与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!”
是魔帝在说话。
他不断的后退,眼里满是惊恐,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比持有魔帝之名的他更为可怕的恶魔。
“不一样,又如何呢。”
那名白衣青年手中握着一柄猩红长剑,剑格处竟然还生长着一颗被血肉脉络包裹的心脏,随着剑主的呼吸而律动。
“为了我的大计,你必须死。杀了你,我便是新的魔帝。”
魔帝闻言,咬牙切齿。
“陆千山,我属实小瞧了你。不只是我,天门的那位亲传,北域的女帝,甚至是天下人…你还真是会演戏!”
陆千山闻言轻笑,却也没再多做解释,只见猩红长剑于身前一斩,魔帝那颗大好人头,便随着飞溅的鲜血扬起。
陆千山面无表情,弯腰捡起那颗人头,忽而似有所察,转身向着虚空看去。
恰好与天意真人对上视线。
“我不知你是何人。”
“但是,不该看的事情,最好别看。不该管的事情,最好别管。”
“人之二,人理之初。”
随着白衣青年满脸冷漠的撂下这三句话话后,天意真人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,就感到眼前一黑,紧接着便有一股跨越时空的力量顺着他的感知,向他的识海袭来。
天意真人神情大变,连忙喷出几口本源真气,却依然没能阻止那股力量的入侵,随后他的元神瞬间萎靡,竟然直接回到了天门中央,天道祭坛的所在之处。
外表稚嫩的童子,喷出一口鲜血。
“天意师兄!你没事吧!”
此时,拥有合体后期修为,号称天机真人的天门掌门正守护在他的身边,见状连忙扶住了他的身体。
“咳!我…没事。”
天意真人脸色苍白,此时他的元神依旧在识海中晃荡不止,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虽然侵入了识海,却好像没有造成什么伤害。
这很奇怪。
“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?事情的进展又是如何?”
同样守护在旁边,此前那十二位合体期大能的其中一位开口问询。
“很顺利,诸星乱象已经平复,天下众生的命格命理也都回归正轨。气运之子会受到天命的指引,走向救世之路。而她命中注定的守护者,亦将在冥冥中护持着她的成长。”
天意真人缓缓说来,众人紧张的神情纷纷松懈,如释重负。
只要这个目标达成,那么这一次的辛苦和牺牲就是有价值的。
“那魔帝呢!关于他的真身…”
天意真人听见魔帝二字,本就混沌的识海骤然如同针扎,他双眼猛的闭上。
缓了一会之后。
“魔帝如我们此前所料,以秘法诈死托生,关于他如今的样貌,我此后会制作成画像,分发到诸位手里。”
“而后是他的命运。在我所见的未来中,魔帝确实的身陨魂消了,这场战斗的胜利必将属于正道。而杀死魔帝的人,是…”
天意真人下意识的看向莫无极,却只是微微张口,便没了后文。
他满眼茫然,总感觉脑海里的记忆似乎有了空缺,像是被谁削了一剑。
“是谁呢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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